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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点菜的讲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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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点菜的讲究

发表于 2024-1-6 00:32:39 只看大图 阅读模式 倒序浏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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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人请客,点菜一般是双数,至少两个菜,多则四个菜、六个菜、八个菜、十个菜、十二个菜……很少有人点三个菜、五个菜或者七个菜。即使在家吃饭,一些“讲究人”也必须按双数上菜。

有人说,中国人讲究“好事成双”,所以点菜必须按双数,这个说法真的符合历史吗?真实情况可能恰恰相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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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南禹县白沙镇1号宋墓前室西壁的墓主夫妇的开芳宴



司马光的菜谱

我们先来看看宋朝最著名的史学家司马光是怎样点菜的。

按宋人笔记《避暑录话》上卷记载,司马光在洛阳撰写《资治通鉴》时,经常跟几位老友聚餐,他们点几个菜呢?“果实不过三品,肴馔不过五品,酒则无算。”果盘不能超过三个,菜碟不能超过五个,酒不限制,想喝多少就整多少。请注意,“不能超过”就是小于等于。果盘不能超过三个,意思是最多点三个;菜碟不能超过五个,意思是最多点五个。这说明什么?说明司马光点菜最多的时候,果盘一定是单数(三个),菜碟也一定是单数(五个)。

您可能会说,果盘按单数,菜碟也按单数,单数加单数不就是双数吗?对不起,这样算不合规矩。果盘就是果盘,菜碟就是菜碟,不能凑一堆算,不然您请客时只点五个菜,再要一个主食,完了跟客人说,五个菜加一个主食就等于六个菜,那客人要是特别迷信双数,恐怕会跟您急。

司马光本人写过一篇《训俭示康》,教育他的养子司马康要节俭,他举了个例子:“吾记天圣中,先公为群牧判官,客至未尝不置酒,或三行,或五行,多不过七行。酤于市,果止于梨、栗、枣、柿,肴止于脯、醢、菜羹,器用瓷、漆。当时士大夫家皆然,人不相非也。”说是宋仁宗天圣年间(1023年-1032年),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在群牧司(购买、饲养、管理全国战马的机构,王安石变法以前隶属于枢密院)当判官,请客时一般会上酒,但敬酒数量有限制,一顿饭吃下来,少则敬酒三杯,多则敬酒五杯、七杯,最多不超过七杯。果盘和菜肴都是叫外卖,其中果盘只用梨子、栗子、大枣、柿子等普通水果,菜肴只用肉干、酱菜、菜汤等便宜菜肴,餐具只用瓷器和漆器,不用奢华的金银器。当时士大夫请客都是这个样子,没有人说司马池寒酸。

由此可见,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请客,同样是按单数上菜。

郑侠请客

王安石变法时期,有个小官反对变法,画了一幅《流民图》献给皇帝,表明王安石祸国殃民。这个小官的名字在历史教科书上有记载,名叫郑侠。教科书上没有记载郑侠的私生活,此人晚年定居福建,爱交朋友,无论任何人去拜访,他都上酒上菜,但为了节俭和养生,敬酒数量和菜肴数量均有限制。陆游《渭南文集》卷二十四有记载:“客至,(郑侠)必与饮,多不过五爵,蔬果之外,一肉而已。”敬酒最多五杯,而下酒菜则是蔬菜、水果和一盘肉。

郑侠生活在北宋,陆游生活在南宋,不是一代人。不过,郑侠有个孙子叫郑嘉,跟陆游是好朋友,给陆游讲过祖父的晚年生活,所以陆游有所了解。

陆游《渭南文集》还写过南宋大臣谢昌国的生活习惯:“晨兴,烹豆腐菜羹一釜,偶有肉,则缕切投其中。客至,亦不问何人,辄共食。”早上起来,炖一锅豆腐汤,如果有肉,就切成细丝下锅里,与豆腐同煮。客人到访时,谢昌国也不加菜,就用这锅豆腐肉丝汤待客。自己吃饭是一个菜,客人来了还是一个菜,说明谢昌国绝对没有按双数上菜的破讲究。

陆游年轻时,宋高宗曾经去大将张俊府邸做客,张俊设下宴席,全部菜单在宋朝饮食文献《玉食批》和南宋风俗宝典《武林旧事》中均有记载,这里不再抄录,只说原文中最关键的五个字:“下酒十五盏。”这五个字意思是说,张俊前前后后向宋高宗敬了十五杯酒,同时换了十五回下酒菜。另外《玉食批》还说张俊在宴席之后给宋高宗随行官员上的果盘数量:“每份时果五盘。”为每人上了五个果盘,仍旧是单数。

在宋朝,从大将招待皇帝的宴席,再到士大夫待客的宴席,敬酒数量通常是单数,菜肴和果盘也通常是单数。

单双数的讲究

为什么按单数呢?宋朝皇族子弟赵与时的著作《宾退录》也许能给我们提供答案。赵与时说:“今世男子初入学,多用五岁或七岁,盖俗有‘男忌双,女忌只’之说,以至冠笄皆然。”宋朝男孩上学,大多是五岁入学,或者七岁入学,很少有人在六岁、八岁入学,当时世俗认为“男忌双,女忌只”——双数对男人不吉利,单数对女人不吉利。因为这个缘故,《周礼》中男生二十岁成人礼、女生十五岁成人礼的规定在宋朝也失效了。宋朝男生宁可在十九岁或者二十一岁时举行成人礼,为的是避开“二十”这个双数;女生宁可在十四岁或者十六岁时举行成人礼,为的是避开“十五”这个单数。

那么宋朝世俗为何会有“男忌双,女忌只”的观念呢?赵与时没有深究,我们只能推测这与“双数为阴,单数为阳”的阴阳五行传统有关。男人是阳性,所以只能配单数;女人是阴性,所以只能配双数。

不过赵与时注意到,男忌双数的传统由来已久,早在南北朝时就已经存在,他还举了《北齐书》里的一个例证:北齐大臣李浑的弟弟李绘自幼聪明好学,六岁时就吵着要上学,家长坚决反对,认为六岁是双数,不该是男生的上学年龄,李绘便偷着学,很快就把汉朝人编写的儿童识字启蒙手册《急就篇》学完了。

再看五代十国时期,文官牛希济著有《贡士论》,论述晚唐及五代的科举风气:“名第之中,以只数为上,贱其双数。”科举放榜,被取中的考生在一块儿讨论名次,认为排在第一、第三、第五、第七等单数名次比较吉利,而排在第二、第四、第六等双数名次比较倒霉。

单数吉利,双数不吉利,这种观念至少在南北朝时已经诞生,至少在五代时期已经盛行。到了南宋时期,连一些医药学家都追求单数。南宋医生闻人规《痘疮论》是这么写的:“疔疮、恶肿,普济方,用荔枝三个或五个,不用双数。”治疗肿疮可用荔枝,但只能用三颗或者五颗,不能用四颗或者六颗。


来源:北京青年报(12.13 李开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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